2010年高考全国卷,2010 高考
《那年夏天,我们都在等一封回信》
2010年的夏天,知了在老槐树上叫得格外卖力,阳光透过教室的蒙尘玻璃窗,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粉笔末在光柱里轻盈浮动,像一群沉默的雪,我坐在靠窗的位置,目光穿过窗棂,能看见操场边那排香樟树,叶子被烈日晒得卷了边,却依旧固执地绿着,在热风中沙沙作响。
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,空气里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息,班主任老李抱着厚厚一摞试卷走进来,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"最后十天。"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"把错题本再翻翻,别钻牛角尖。"教室里很安静,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和偶尔传来的、压抑着的咳嗽声,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错题本,红色批注像蜘蛛网一样爬满页面,有些墨迹已经晕开,看不清具体内容,只记得当时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焦虑,如今想来,竟带着一丝怀念的苦涩。
同桌小林突然捅了捅我的胳膊,她压低声音,指着窗外:"你看。"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我看见教导主任正站在花坛边,手里拿着一叠浅蓝色的信封,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那是高考志愿填报指南,每个考生都有一份,主任喊着班级顺序,我们班的同学排着队上去领取,每个人接过信封时,表情都严肃得像在接圣旨,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,仿佛那不是一本指南,而是通往未来的钥匙。
回到座位,我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,里面是厚厚一本《2010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专业目录》,还有几张表格,我翻到理科部分,密密麻麻的学校名字像蚂蚁一样爬在纸上,清华、北大、复旦、浙大......这些曾经只在电视里、在长辈的谈论中听过的名字,此刻突然变得具体而沉重,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魅力,我用手指划过那些陌生的专业名称,想象着自己可能会在哪个遥远的城市度过四年,会学什么样的课程,会遇到什么样的人,未来像一幅未展开的画卷,充满了无限的可能,也藏着未知的迷茫。
"你打算填哪里?"小林凑过来看我的志愿表,她的成绩比我好,稳稳能上一本线,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自信。"我想去南方,"她说,语气里满是向往,"听说那边冬天不下雪,四季如春。"我笑了笑,没说话,其实我还没想好,我家在北方小城,父母希望我留在省内,安稳度日,可我总觉得,世界应该比省界大得多,我的心,似乎也跟着那些南方城市的名字,飘向了远方。
晚自习结束时,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,像一杯醇厚的鸡尾酒,我们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,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,混合着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,几个男生在讨论最后几天的复习计划,声音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;女生们则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哪个学校的食堂好吃,哪个城市的风景最美,这些琐碎的对话,在当时的我们听来,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庄重感,仿佛每一个选择,都将决定一生的走向。
回家路上,我遇见了同小区的张阿姨,她看见我就笑着问:"今年高考,有把握吗?"我点点头,说:"应该还行。"她却叹了口气,眉头微蹙:"我家那小子,整天就知道打球,愁死我了。"我突然意识到,原来每个家庭都在经历着相似的焦虑,父母们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,就像农民在春天播下种子,焦急地等待秋天的收成,他们的爱,沉重而温暖,让我既感动又倍感压力。
那晚我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走进一间空旷的考场,四周安静得可怕,试卷上的字迹都变成了模糊的墨团,无论如何也看不清,急得我满头大汗时,听见有人叫我名字,抬头看见老李站在讲台上,手里拿着我的志愿表。"这里填错了,"他说,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,"你喜欢的专业不在这里。"我想反驳,想告诉他那是我的梦想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表格上的字迹一一擦去,变成一片空白。
醒来时,天刚蒙蒙亮,窗外的世界还笼罩在薄雾中,枕头上有泪痕,不知道是梦里的焦急,还是现实的压力,我坐在书桌前,重新翻开志愿表,窗外的鸟鸣声清脆悦耳,像一串串跳跃的音符,远处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,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,2010年的夏天,就在这样混杂着期待与忐忑、梦想与现实的氛围中,缓缓拉开了序幕。
后来我常常想起那个夏天,想起教室里永远擦不干净的粉笔灰,落在黑色的头发上,像一层薄霜;想起课桌上堆成小山的复习资料,是青春最厚重的注脚;想起晚自习后和同学一起吃烧烤的夜晚,冰镇啤酒的气泡和爽朗的笑声,是压力最好的解药;想起拿到成绩时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,和随之而来的、或狂喜或失落的眼泪,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,原来都带着青春特有的、独一无二的光泽,在记忆里闪闪发光,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。
而那封等待中的回信,最终会改变我们的人生轨迹,无论它来自哪座城市,哪个学校,都将成为我们生命里最珍贵的印记,因为它承载了十八岁的梦想与汗水,寄托了整个夏天的期盼与等待,因为2010年的夏天,我们不仅等待着一封信,更在等待一个未知的自己,等待一场告别青涩、迈向成年的盛大仪式,那封信,是我们与过去告别的句点,也是我们与未来相拥的序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