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年代高考时间,80年代高考时间安排
1987:蝉鸣里的高考记忆
1987年7月9日清晨,安徽芜湖的蝉鸣已经撕破了盛夏的宁静,17岁的陈立青攥着母亲连夜缝制的粗布书包,站在县一中斑驳的校门前,水泥柱上"拼搏二十天,幸福一辈子"的红色标语被烈日晒得有些褪色,却依然灼人眼目,这是中国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十个年头,全国超过100万考生将在这个七月走进考场,争夺仅有的27万个大学名额——录取率不足27%,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。
全民动员的"战役"
在计划经济年代,高考是农家子弟改变命运的唯一通道,其重要性不亚于一场全民参与的"战役",每个县城的印刷厂都在加班加点印制"高考复习资料",新华书店的《数理化自学丛书》被翻得卷了边,书页间夹满了各式各样的笔记,陈立青的班主任老周,这位戴着深度近视镜的语文老师,每天清晨五点半就站在教室门口,手里拎着个铁皮喇叭,声音沙哑却充满激情:"同学们,最后二十天,每一分钟都要掰成两半用!"教室后排堆成小山的保温杯和搪瓷缸里,老师们轮流用开水壶灌满麦茶,那微苦的清香是盛夏里最提神的味道。
那时的考场纪律严苛到近乎残酷,监考老师是县教育局抽调的骨干教师,胸前别着"铁面无私"的塑料牌,神情严肃得让人不敢直视,考生进考场前要经过两道严格检查,除了准考证和规定文具,任何纸片都不能带,陈立青至今记得邻座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,因为兜里不小心装着写满公式的纸条,被当场取消考试资格,哭得撕心裂肺,那哭声在寂静的考场里格外刺耳,也成了所有考生心中不敢触碰的警戒线。
汗水和泪水浇灌的青春
复习资料匮乏的年代,学生们把课本翻得起了毛边,陈立青的物理课本里,每一页都贴着用胶带粘住的演算纸,边角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心得,晚自习后十一点,教室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,男生们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偷偷做题,手电筒的光在蚊帐里织出一片小小的光晕;女生们则借着走廊透进的月光,轻声背诵英语单词,偶尔传来几声蚊子似的"abandon",宿舍楼道里,总能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背诵《滕王阁序》,"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"的声音在夏夜里飘得很远,带着青春的执着与憧憬。
家长们的后勤保障充满时代特色又饱含深情,陈立青的母亲每天凌晨三点就起床熬绿豆粥,用搪瓷缸装好再裹上湿毛巾,确保送到儿子手里时还是温热的;父亲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"二八大杠"自行车,往返六十公里买来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——这在当时是考生心中的"圣经",有考生家长特意从乡下带来自家养的土鸡蛋,煮熟后分发给同宿舍的同学,一边递过去一边念叨:"吃了这个,脑子灵光,保准能考上大学。"那朴素的善意,是炎炎夏日里最清凉的慰藉。
决定命运的三天
7月7日清晨,考场外已经聚集了送考的家长,母亲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手里攥着毛巾,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期待;父亲们则默默地蹲在墙角抽旱烟,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,只有烟锅一明一灭,陈立青看见穿中山装的老校长站在校门口,手里拿着扩音喇叭喊:"孩子们,放轻松,考完学校给你们煮鸡蛋面!"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,像一剂强心针,让许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考试期间,整个县城都为高考让路,工厂调整了作息时间,拖拉机站派出了拖拉机接送偏远地区的考生,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,拖拉机"突突突"的声音成了考生们最安心的背景音,考场外,工商部门设立了临时举报点,严防有人兜售"高考答案",几位戴红袖章的志愿者来回巡逻,有位退休教师自发摆起了茶水摊,用青花瓷碗盛着凉茶,上面盖着纱布防蚊虫,他说:"孩子们不容易,给咱县里争光呢。"
放榜时节的悲欢
7月25日深夜,县教育局门口贴出了红榜,手电筒的光柱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移动,有人欢喜有人愁,陈立青挤在人群里,从上往下找自己的名字,当看到"陈立青"三个字时,他腿一软,差点瘫坐在地上,父亲用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膀,嘴唇哆嗦着说:"好小子,给老陈家争气了!"母亲则在一旁抹眼泪,既有喜悦也有心疼。
那年夏天,金榜题名的名字会被油印在红纸上,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传阅,考上大学的同学会收到印着"录取通知书"字样的布质提包,里面装着粮票、布票和学费减免证明——这些是那个年代最珍贵的"入学礼",而落榜的考生则收拾行囊,准备跟着村里的包工队去上海的建筑工地,有人临走前拍着胸脯说:"等攒够了钱,明年再战!"那语气里有不甘,也有对未来的期盼。
三十年后,陈立青成为重点大学教授,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当年的准考证,泛黄的纸片上,"1987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"的字样依然清晰,旁边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:"人生是场马拉松,高考只是第一个弯道。"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恍惚间又看见那个蝉鸣不止的七月,无数少年在考场上奋笔疾书,用青春书写着改变命运的答卷,而他们中的许多人,后来真的成了那个时代的中流砥柱,正如那褪色的标语所言:"拼搏二十天,幸福一辈子"——这幸福,不仅是个人的,更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与荣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