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生跳楼,高考学生跳了楼条新闻
《六月,没有答案的答卷》
六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子,泼洒在实验中学的教学楼上,折射出刺眼的光斑,高三(7)班的教室里,课桌上的试卷堆成了连绵的小山,黑板上还留着未擦干净的数学公式,红笔的批注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,触目惊心,林默独自站在走廊的尽头,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角,楼下操场上传来体育老师急促的哨声,远处的教学楼前,家长们如热锅上的蚂蚁,焦灼地等待着这场青春战役的终结。
这是高考的最后一天,距离交卷仅剩四十分钟,林默的左手死死攥着一张被汗水浸透的纸条,那是母亲昨晚趁他熟睡时偷偷塞进他书包的:"默儿,妈在菜市场订了位置,晚上给你炖鸡汤,加你最爱吃的香菇。"右手的手机屏幕兀自亮着,班主任发来的消息在跳动:"别紧张,你正常发挥就是最好的。"可他的眼前,却不断闪现着父亲在工地上摔断腿时撕心裂肺的哭喊,母亲凌晨三点在昏黄路灯下佝偻着捡废品的单薄背影,还有昨晚父母在客厅里压低声音的争吵——为了那笔高昂的医药费。
"要是考不上怎么办?"这个问题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,三个月的模拟考,他的成绩像断了线的风筝,从年级前五十一路滑落到一百五十开外,班主任找他谈过三次,每次都拍着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:"你基础好,只是临场发挥出了问题。"可林默心里比谁都清楚,自己已经三个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,每天只靠四小时的浅眠支撑,咖啡杯里泡着的早已不是速溶咖啡,而是混着咸涩滋味的泪水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模糊地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,他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,全班在教室里挂起的鲜红"决战高考"横幅,想起了同学们互相击掌、彼此加油打气的灿烂笑脸,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日记本上用力写下"我要考上北京中医药大学,治好爸的腿"的豪言壮语,可现在,那些滚烫的梦想就像夏日的肥皂泡,还没来得及绽放,就在现实的烈日下破灭了。
楼下传来一阵骚动,有家长举着相机记录下这"重要时刻",林默突然想起,去年生日时,父母也是这样站在校门口等他,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、有些变形的蛋糕,那天他考了全班第一,母亲笑得合不拢嘴,眼角的皱纹都盛满了欣慰,父亲却偷偷塞给他一百块钱,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背说:"去买本你想了很久的参考书,别委屈自己。"可现在,父亲打着石膏躺在医院,母亲为了凑齐医药费,已经借遍了所有亲戚,连平时最爱说笑的邻居都绕着她走。
"林默!林默同学!"班主任焦急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,"还有十分钟就收卷了,你快点进去!"
林默没有回头,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楼下操场上那棵老槐树上,那是他童年最深的记忆,父亲总是把他架在宽厚的肩膀上,让他踮起脚尖摘下洁白的槐花,那时的槐花甜丝丝的,像蜜一样,带着阳光和泥土的芬芳,可现在,一切都苦涩得让人窒息,仿佛连风都带着咸味。
"对不起,爸,对不起,妈。"他轻声呢喃,声音被风吹散,他闭上眼,纵身一跃。
手机从手中滑落,"啪"地一声摔在走廊上,屏幕上还显示着母亲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,那字里行间满是笨拙而深沉的爱:"默儿,不管考得怎么样,妈都为你骄傲。"
操场上的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,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瞬间炸开了锅,体育老师的尖锐哨声戛然而止,教室里的考生们纷纷涌到窗边,有人捂住了嘴,眼里的震惊还未褪去,有人已忍不住哭出了声,班主任跌跌撞撞地跑下楼,手里抱着的试卷散落一地,雪白的纸张在空中飞舞,像一群惊慌失措的白鸽。
六月的风依旧吹着,卷起地上的试卷,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,仿佛在为一个年轻的生命送行,又像是在无声地叹息,没有人知道,林默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封没有寄出的信,信纸被泪水浸湿,字迹有些模糊:"爸,妈,如果我考不上,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子吧,我只会拖累你们。"
晚霞染红了半边天,像一团燃烧的火,将医院白色的墙壁也染上了暖色,病房里,母亲还在守着小火炉,细心地熬着那锅鸡汤,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,父亲打着石膏,在病床上念叨着:"默儿今天考得怎么样?等他回来,爸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,别像我们小时候,苦了孩子。"窗外的天空,一只孤鸟掠过,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,很快消失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。
这个六月,又一份没有答案的答卷,被永远地遗落在了风中,连同那个年轻的生命,一起成了这个夏天最沉重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