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笔高考,钢笔高考可以用吗
钢笔的传承
六月的阳光,带着盛夏特有的热烈,穿过教室蒙尘的玻璃窗,在斑驳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,林小宇静静地坐在座位上,指尖摩挲着那支深褐色的钢笔,笔杆上温润的木纹,早已被三年的时光打磨得光滑锃亮,泛着一层内敛的包浆,这是父亲在他高一开学那天,郑重其事送给他的礼物,笔帽顶端的镀金笔尖,在阳光下闪烁着沉静而坚定的微光,书写时,那沙沙的声响,仿佛是春蚕在桑叶上啃食光阴,宁静而有力量。
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,语文,当开考的铃声如潮水般退去,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,只剩下笔尖亲吻纸张的清脆韵律,以及偶尔翻动试卷的细微窸窣,林小宇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目光已如利剑般穿透迷雾,落在了作文题上——“传承”。
“传承……”他默念着这两个字,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递给他钢笔时的场景,父亲的眼神里,有期许,有骄傲,还有一丝不易察ப்பட்ட的感伤:“这笔,比你年纪都大,你爷爷用它,一笔一划写完了他的硕士论文,我把它交给你,希望你能用它,写出属于你自己的精彩故事。”
钢笔的墨水是父亲提前灌好的,是那种经典的蓝黑色,落在雪白的试卷上,像一滴深夜的墨汁滴入静水,缓缓晕开,深邃而隽永,林小宇写得极慢,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精心雕琢时光的印记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邻桌的同学,正用着顺滑的中性笔,笔尖在纸上飞速游走,留下一道道利落而冰冷的痕迹,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字迹,他忽然想起高三下学期的一次模拟考,那支钢笔意外地“罢工”,墨水几近枯竭,他急得满头大汗,险些交上一份白卷,那天晚上,父亲没有一句责备,只是端来一盆温水,将笔尖拆下,用棉线细细疏通了墨水道,又耐心地擦拭干净,最后才对他说:“好东西,都是需要耐心伺候的,心急,可写不出好字。”
作文写到一半,钢笔再次“罢工”了,林小宇轻轻摇晃笔身,能清晰地听到墨水囊空荡荡的回响,他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抬头,正对上监考老师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,他只好放下笔,用力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,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“哗啦”一声脆响,紧接着是细微的“咔嗒”声,他下意识地回头,只见一个陌生的男生正蹲在地上,手忙脚乱地捡拾着散落一地的文具,男生抬起头,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,而他手中捏着的那支钢笔,笔帽顶端的镀金笔尖,在阳光下反射出与林小宇手中那支如出一辙的光芒。
考试结束的铃声,像一道赦令,林小宇刚走出考场,就在走廊的拐角处被那个男生拦住了,男生叫陈默,是隔壁班的复读生,眉宇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。
“你的钢笔,是英雄100吧?”陈默指了指他胸前的口袋,“我爷爷也有一支,一模一样,他说,这是那个年代的勋章,都快成古董了。”
林小宇点点头,从笔袋里抽出那支熟悉的伙伴,镀金的笔尖在走廊的灯光下,闪烁着温润的光泽,陈默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小的、柔软的鹿皮,递了过来:“擦擦吧,我爷爷总说,钢笔得养,就像人一样,得用心,才能长久。”
两人在树荫下聊了很久,才发现他们的父亲竟是同龄人,都经历过那个用钢笔书写的青葱岁月,陈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:“我爸当年就因为钢笔漏水,把高考作文卷子洇得像幅水墨画,最后只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林小宇,“而你爸,听说用那支钢笔写下了全校最工整的卷子,成了当年的文科状元。”
林小宇笑了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“那你为什么还用钢笔?”他忍不住问道,在这个一切都追求“快”的时代,一支需要精心伺候的钢笔,显得如此格格不入。
陈默将那块鹿皮在掌心摩挲了一下,目光投向远方,语气坚定而平静:“因为我想证明,有些东西,快不起来,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;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答案;又比如,一种需要沉淀才能领悟的人生。”
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响起时,林小宇从容地放下钢笔,看着试卷上那一片由他亲手书写的、整齐而有力的字迹,心中豁然开朗,他终于彻底明白了“传承”的含义,它并非简单地继承一件物品,而是继承一种态度——一种在这个追求效率与速度的时代里,依然愿意为了一支钢笔停下脚步,为了一篇作文反复斟酌,为了一段记忆耐心守护的从容与坚定。
走出考场,午后的阳光炽热而耀眼,林小宇将钢笔重新插回胸前的口袋,清晰地听到它发出两声清脆而悠长的碰撞声,仿佛一声满足的叹息,他知道,这场盛大的考试结束了,但属于这支钢笔,也属于他自己的故事,才刚刚翻开崭新的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