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穿拖鞋,高考穿拖鞋可以吗
赤足踏青云
天色未明,晨光熹微,林晓已立在镜前,掌心攥着两双鞋——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,是母亲连夜从镇上小卖部淘来的“战靴”;另一双磨得发亮的塑料拖鞋,是父亲三年前在工地穿过的旧物,镜中映出她的模样:校服洗得发硬,刘海剪得参差不齐,唯有那双眼睛,像淬了火的星子,灼灼生辉。
“穿帆布鞋,脚底板容易出汗,黏糊糊的踩不实。”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飘来,裹着煎蛋的油香,“这鞋是新的,鞋底软,走路轻快。”林晓指尖摩挲着帆布鞋的鞋带,那双鞋确实簇新,连鞋带都未系过,可鞋尖处却隐隐泛黄,像是被人踩过一脚。
“穿拖鞋。”父亲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,他正蹲在井边洗菜,水花溅在灰扑扑的裤腿上,“你妈当年高考,就是穿着拖鞋去的,脚底下生风,考了个全县第一。”母亲探出头,瞪了父亲一眼:“瞎说什么呢?那是发大水冲垮了路,不穿拖鞋咋办?”父亲嘿嘿一笑,不再言语,可林晓看见他悄悄把那双旧拖鞋往门边又推了推。
林晓记得这双拖鞋,父亲每次从工地回来,总把拖鞋脱在门口,鞋底沾着水泥与泥浆,鞋面上几道深痕,像是被硬物刮过,有次她好奇,父亲却说:“这鞋跟我脚磨合了三年,比啥都舒服。”那时她不懂,只觉父亲的脚底板像老树皮般粗糙,踩在地上却稳稳当当。
“到底穿哪个?”母亲端着煎蛋走来,把盘子放在桌上,“快吃吧,吃完就出发了。”林晓望着桌上的“状元蛋”——蛋黄流心,边缘焦脆,是母亲最拿手的祝福,她拿起筷子,却迟迟未动,母亲希望她穿帆布鞋,那是城里孩子的体面;父亲却想让她穿拖鞋,那是他骨子里的“实在”。
“妈,我穿拖鞋。”林晓放下筷子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母亲愣住了,眉头拧成“川”字:“胡闹!高考考场能穿拖鞋?”父亲却笑了,拍拍她的肩:“穿吧,脚底下踏实,心里才踏实。”
换上拖鞋时,母亲站在门口,双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,欲言又止,那双拖鞋穿在脚上,比想象中更舒适——鞋底虽硬,却被父亲的体温焐得暖烘烘,仿佛踩在厚实的土地上,走出家门时,晨光恰好洒在父亲的拖鞋上,那几道划痕泛着光,像一道道勋章。
考场外,人潮涌动,家长们衣着光鲜,手捧鲜花与祝福牌,孩子们的脚上多是崭新的运动鞋或皮鞋,林晓穿着拖鞋,显得格格不入,有女生指着她窃窃私语:“你看她,居然穿拖鞋来高考。”林晓听见,却未回头,只是把脚往拖鞋里又塞了塞,让鞋跟更贴合脚跟。
考试铃响时,林晓深吸一口气,低头看着自己的脚,拖鞋鞋底很薄,能清晰感受到地面的温度,仿佛透过脚底,触摸到这片土地的脉搏,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:“脚底下生风,心里才踏实。”是啊,这双拖鞋陪父亲走过泥泞的工地,崎岖的山路,风雨交加的日子,它比任何新鞋都更懂“踏实”二字的分量。
考试结束,林晓走出考场,看见母亲站在人群中,手里还拿着那双帆布鞋,母亲看见她脚上的拖鞋,眼圈瞬间红了,却未说什么,只是把鞋递给她:“拿着,回家路上穿。”林晓接过,却摇头:“妈,我想穿拖鞋回家。”
归家路上,林晓走得慢悠悠,阳光照在脚上,拖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一双翅膀,考场里的作文题是“踏浪而行”,她写道:真正的踏浪,不在于鞋有多华丽,而在于心底的步履有多坚定,就像父亲的拖鞋,虽简陋,却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与梦想。
到家时,父亲正在院子里劈柴,汗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脚边的拖鞋上,林晓走过去,脱下拖鞋递给父亲:“爸,我穿着它,考得挺好的。”父亲接过,用粗糙的手掌摩挲鞋底,笑了:“我就说,这鞋跟你脚有缘分。”
那晚,林晓梦见自己穿着拖鞋,走在铺满鲜花的路上,两旁人群向她挥手,喊着“加油”,低头一看,旧拖鞋竟化作金色翅膀,带她飞向远方。
高考成绩出来,林晓考上了省城重点大学,母亲抱着她落泪,父亲则默默将拖鞋擦得锃亮,放在她的行李箱旁,林晓知道,这双拖鞋会陪她走更远的路,提醒她:无论走多远,都别忘记脚下的土地,别忘记那些用汗水浇灌希望的人。
赤足踏青云,不是不穿鞋,而是穿最适合自己的鞋,踏出最坚定的步子,就像林晓,穿着父亲的旧拖鞋,一步步,踏出了属于自己的青云之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