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江高考,印江高考成绩单公布
山脊上的笔迹
晨曦初透,如金色的薄纱轻覆在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连绵起伏的群山之巅,黛青色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,宛如沉睡的巨龙,通往县城高中的盘山公路上,十几辆披着大红绸带的客运巴士正缓缓驶来,车轮碾过碎石路扬起的细尘,在晨光中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,将散落在各乡镇的年轻生命,沿着这条蜿蜒的血脉,输送到这场名为"高考"的人生战场。
在云雾缭绕的土家族聚居地永义乡,高三学生李娟正对着那面斑驳的镜子整理校服领口,镜中的她眼神清澈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她手腕上戴着奶奶传下的银手镯,镯面上刻着细密的"卍"字纹路,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这是家族世代为她祈福的印记。"笔尖要像老牛耕地一样,一步一个脚印,稳当。"父亲临行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,这个常年在大山里与木头为伴的汉子,手背上的老茧比任何字典都厚实,此刻却笨拙地替女儿理了理书包带,那双粗糙的大手,此刻竟比绣花还要轻柔。
考场设在县一中,这座依山而建的校园里,最醒目的建筑是那块刻着"笃学尚行"的校训石,四个大字历经风雨,愈发遒劲,教务主任张建国正最后一次调试广播设备,这位在印江执教三十载的老教师,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一张泛黄的1990年高考准考证,照片上的他眼神坚定,背着干粮走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抵达铜仁考场,而今,他看着窗外平坦的水泥公路,总会想起那些背着箩筐、里面装着玉米粑和简易考试用具的学生,他们的背影,是那个时代最动人的剪影。
开考铃声响起时,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,教室里只剩下笔尖与试卷摩擦的沙沙声,那声音细密而坚定,像春蚕在悄然吐丝,来自刀坝寨的苗族男生杨文强,正用他那支磨得发亮的英雄钢笔解答数学题,笔杆上刻着父亲的名字,那是二十年前父亲用同一支笔考进师范学院的见证,窗外的芭蕉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那声音,像极了当年母亲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他缝制考试用布鞋时,针线穿过布料发出的轻柔叹息,充满了爱与期盼。
考场外的家长区早已成了临时的集市,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与祝福,卖凉粉的阿婆在摊位前特意摆了三碗凉粉,说是"高中"的彩头,那晶莹剔透的凉粉,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,几位身着靛蓝染布服饰的老奶奶围坐在一起,用悠扬的土家语低声吟诵祈福的歌谣,那旋律古朴而神秘,仿佛能驱散一切不安,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位背着沉甸甸背篓的家长,里面装着刚从自家菜地里摘来的带着露水的蔬果,他们执意要塞给监考老师,嘴里念叨着:"娃娃们考试辛苦,要吃家里长的东西,才有力气。"那朴实的话语,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触动人心。
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,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考场,脸上带着释然或凝重,在梧桐树下,李娟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母亲,这位常年采茶的妇人,额角的皱纹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茶渍,那是岁月与辛劳共同雕琢的勋章,她从竹篮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,里面是印江考生特有的"步步高"米糕,每一层都象征着新的高度。"慢点吃,噎着了。"母亲粗糙的手掌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糕屑,动作轻得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,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怜爱。
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前,山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,那雨丝细密如愁绪,轻轻敲打着窗棂,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操场的水泥地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,像极了一张张等待被填涂的答题卡,充满了未知的可能,当考试结束的铃声最终响起,整个县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,有考生将试卷抛向天空,任凭雨水打湿衣衫,那是青春的肆意飞扬;有考生抱着父母痛哭,泪水混着雨水在脸上纵横,那是压抑已久的情感释放。
暮色四合时,考生们陆续回到各自的村寨,像归巢的鸟儿,在盘山公路的一个转弯处,李娟看见父亲正举着手电筒在雨雾中焦急地等候,那道光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光弧,像一座灯塔,指引着方向,远处的山峦层叠如墨,近处的灯火次第亮起,像散落在黑色绸缎上的珍珠,温柔了整个夜色,这个十八岁的土家女孩知道,今天她用笔尖在试卷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迹,都将成为照亮未来山脊的光,温暖而坚定。
夜深人静,县教育局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,工作人员正伏案仔细核对考生信息,他们的神情专注而严谨,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蛙鸣,与室内的寂静形成奇妙的和声,墙上挂着的"脱贫攻坚教育先行"的红色标语,在台灯的照射下投下长长的阴影,与窗外连绵的山影重叠在一起,构成一幅希望与坚守的画卷,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过去与未来。
当最后一份考卷被封存进厚重的铁柜,印江的夜空渐渐澄澈起来,雨过天晴,银河横贯天际,那些闪烁的星辰,仿佛是无数个日夜苦读的年轻灵魂,在用另一种方式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答案,璀璨而永恒,而大山深处,传来了第一声清越的鸡鸣,它划破黎明前的黑暗,宣告着一个崭新一天的到来,也预示着无数新的故事,即将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,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