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迫症高考,强迫症高考有影响吗?
被完美主义绑架的高考
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像一根不断收紧的绞索,日复一日地勒得林晚喘不过气,教室里,粉笔灰在斜射的阳光里浮沉,像无数细小的星辰,而她却总觉得每一粒尘埃都偏离了该在的轨道——课桌必须与窗框平行得用直角尺校准,课本边缘要对齐桌沿直到缝隙消失不见,连笔袋里的笔尖都必须朝同一个方向,像等待检阅的士兵,这是她与强迫症签下的魔鬼契约,而高考,是这场契约的最终审判,是她必须独自穿越的荆棘之路。
第一次崩溃发生在模拟考成绩公布那天,她的分数踩在一本线上摇摇欲坠,但真正击垮她的,是答题卡上那道被橡皮擦蹭出细微褶痕的数学题,那道褶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,在她视野里无限繁殖、扭曲,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核对后面的答案,接下来的两周,她陷入了时间的囚笼——每天凌晨三点准时惊醒,坐在书桌前重新演算那道题,直到天亮时手写的草稿纸堆满整个地板,像一场无声的暴雪,母亲悄悄藏起了她的计算器,她却用三根手指在桌面上模拟按键,指节磨出的血痕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心理医生说这是"考试强迫症",是焦虑的具象化表现,林晚不懂那些专业术语,她只知道自己的大脑像一台失控的打印机,反复喷涌着"必须完美"的指令,纸张在机器里卡住、撕裂,发出刺耳的噪音,她开始用尺子量着距离写字,笔尖与纸面的角度必须精确到45度;做英语阅读时,她必须先数清每篇文章的段落数,若是偶数就会感到莫名恐慌,仿佛世界将因此倾斜,这些仪式像有毒的藤蔓,缠住她的思维,让她在考场上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蝴蝶,看得见光明,却飞不出去。
班主任发现了她的异常,那个总是穿着灰色西装、袖口磨出毛边的中年男人,在某节自习课把她叫到办公室,他没有询问她的成绩,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相册,小心翼翼地翻开。"这是我女儿的高考日记,"他指着照片里扎着马尾辫的女孩,眼里闪着温柔的光,"她当年也是这样,总觉得少做一道题就会天塌下来。"林晚看见照片背后的字迹,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,有些地方已经洇开:"今天错了一道选择题,世界末日果然没有来临,反而因为检查多出来的时间,最后一道大题思路更清晰了。"
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突然打开了林晚心中那把尘封的锁,她开始尝试打破那些无形的规则,过程如同戒毒,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反抗,当她再次想用尺子写字时,她把尺子扔进了抽屉最深处;当她数完英语段落发现是奇数时,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继续读下去,仿佛在暴风雨中练习航行,某晚她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,脚下是万丈深渊,而强迫症的声音在身后推她:"再检查一遍,就一遍。"她猛地惊醒,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。
高考那天清晨,林晚比闹钟早醒了两小时,她站在镜子前,看着镜中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,像看着一个陌生的病人,母亲端来早餐,是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,碗沿却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缺口——那是去年冬天她失手摔的,林晚的指尖下意识地想摩挲碗沿,却在触到缺口时停住了,她捧起碗,喝了一口温热的粥,米粒的香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,像一股暖流,暂时驱散了盘踞在心头的寒意。
考场里,她拿到试卷的第一反应是检查页码是否连续,手指在纸页边缘轻轻划过,当她数到第三页时,突然想起心理医生说的话:"强迫症就像一个严厉的考官,你越想讨好它,它就越苛刻。"她闭上眼睛,做了三次深呼吸,再睁开时,那些数字的魔咒似乎淡了一些,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。
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,林晚发现自己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复检查答题卡,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,她走出考场,六月的阳光穿过教学楼的玻璃幕墙,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,那些光斑歪歪扭扭,却像某种温柔的启示——世界从来不是完美的直线,而人生的价值,或许恰恰藏在不完美的褶皱里,就像被揉皱的纸,反而更能吸收阳光的温度。
成绩公布那天,林晚的成绩比一本线高了三十多分,她没有想象中的狂喜,只是平静地撕掉了墙上贴满的倒计时牌,纸张飘落的瞬间,她听见心里某个紧绷了三年的弦,终于发出了轻微的断裂声,那声音像春冰融化,像种子破土,像所有被压抑的生命力,终于找到了出口,她走出房间,看见母亲正在阳台上给那盆被她修剪得近乎几何形状的绿萝浇水,叶片上还挂着水珠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那一刻她突然明白,有些不完美,才是生命本来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