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高考,甘孜高考定向就业政策
《格桑花盛开的考场》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折多山的薄雾,将熔金般的碎光泼洒在海拔3400米的甘孜考场上时,18岁的卓玛正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摩挲着准考证上的照片,这张在县文印店昏暗灯光下拍摄的照片里,她藏青色的校服领口别着一枚磨亮的铜制校徽,背景是斑驳的土黄色校墙,与窗外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山构成了一幅奇妙的时空对话图景。
这场被当地人敬畏地称为"云端上的高考",承载着整个康巴沉甸甸的希望,在甘孜州康定中学的考点,2300余名考生正经历着人生中最重要的淬炼,他们中有人牵着马匹,在崎岖山路上跋涉三小时才抵达县城;有人背着糌粑和氆氇帐篷,在考场外宿营守候;更有人克服高原反应带来的剧烈头痛和耳鸣,只为在藏文试卷上郑重写下自己的未来,他们的眼神里,既有对未知的忐忑,更有对梦想的执着。
考场内的石英钟滴答作响,节奏竟与窗外融化的雪水声暗合,卓玛的笔尖在藏语文试卷上游走,那些古老的卫藏文字在她眼中化作奔流的溪水,这是她最得心应手的科目,从小跟着阿妈在经幡猎猎的牧场长大,耳濡目染间不仅学会了读写,更理解了每个音节里沉淀的藏族智慧,当她写下"སྐལ་བཟང་མེ་ཏོག"(格桑花)这个词时,笔尖微微颤抖——仿佛看到了阿妈在牧场上弯腰挤奶的身影,看到了家乡漫山遍野绽放的格桑花海,那些摇曳的花朵,正像此刻她砰砰跳动的心脏。
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,扎西走出考场,正午的阳光透过经幡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光斑,这个皮肤黝黑的康巴汉子,解题时总习惯用手指在草稿纸上画着经堂里的坛城图案,在他看来,几何图形的对称美与唐卡上的曼陀罗有着灵魂的共鸣,虽然立体几何题曾让他头痛不已,但他还是坚持用藏族传统建筑的比例关系来理解空间概念——就像祖父修建经堂时说的"每根柱子都要对准天上的星辰",这种独特的思维方式,让他在最后的大题中意外找到了突破口。
走廊里,穿着校服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用夹杂着藏语和汉语的低声讨论着试题,来自石渠县的格桑正用不太流利的汉语给同学解释着物理公式,这个在海拔4200米的牧区长大的男孩,对力学有着天生的敏感——他总能准确判断出牦牛驮运货物的最佳平衡点,却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书本上的公式要用那些弯弯曲曲的洋文字母。"就像我们的牧歌,用藏语唱出来才有味道。"他挠着头笑道。
监考老师李丹轻轻走过走廊,她的藏语发音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,却能让每个考生感到心安,这位在甘孜支教五年的汉族教师,记得每个学生的藏语名字,当她看到丹增用藏文在演算纸上写下"质量"的对应词"ངོས་པ"时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——那是她花三个月时间教会这个牧区孩子的专业词汇,在她看来,这些孩子就像高原上的格桑花,只要给点阳光就能绽放。
下午的文综考试,窗外突然飘起了细密的雪花,卓玛望着那些在风中旋转的雪花,忽然想起了阿妈说过的话:"每一片雪花都有六瓣,就像我们藏族人的六字真言'嗡嘛呢叭咪吽',看似简单,却蕴含着生命的奥秘。"这个瞬间,她忽然理解了地理试卷上气候变化的题目——那些抽象的概念在飞舞的雪花中变得鲜活起来,仿佛阿妈的声音在耳边轻语。
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,远处的贡嘎雪山正被夕阳染成金红色,考生们涌出考场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,卓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阿妈,她手里捧着保温桶,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酥油茶,这个平日里坚强的康巴女人,此刻眼眶泛红,只是反复用藏语说着:"阿吉家的女儿,考得怎么样?"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牵挂。
暮色中的甘孜古城,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,回到租住的小院,卓玛和同学们围坐在火塘边,分享着各自考试的经历,火光映照着年轻的脸庞,也映照着墙上贴满的奖状——那些用藏汉双语写就的荣誉,记录着他们从偏远牧区到县城求学的艰辛历程,有人唱起了古老的牧歌,有人用藏语背诵着课文,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像是在为他们加油鼓劲。
当夜幕笼罩高原,卓玛坐在窗前复习明天的英语,台灯的光晕里,她将英语单词工整地写在藏文笔记本上,两种文字在纸上交织,像极了不同文化在甘孜大地上的和谐共生,窗外,格桑花在夜色中静静绽放,它们不知道,自己正见证着一群高原少年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决心,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,多像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。
这场在云端举行的高考,不仅是知识的检验,更是生命的修行,当卓玛合上书本,望向窗外那片被星光点亮的夜空时,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——像格桑花一样,在高原的风雪中顽强生长,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精彩,而那些在考场上写下的答案,终将成为他们走向更广阔世界的通行证,带着雪域高原的印记,在更远的天地间回响,就像高原上的格桑花,无论环境多么艰苦,都能开出最美的花朵,把芬芳洒向四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