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川高考,北川高考加分政策
《北川答卷:裂缝中的光》
当高考的铃声在北川中学的考场里响起时,十八岁的羌族女孩格桑梅朵正对着语文试卷上的作文题出神,窗外的阳光穿过新栽的梧桐叶,在草稿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午后,废墟里顽强生长的狗尾巴草——那抹倔强的绿,曾是她黑暗中望见的唯一生机。
2008年的那场世纪灾难,将北川县城变成教科书里泛黄的黑白照片,格桑记得自己被埋在教学楼废墟下时,手里还攥着半张没写完的数学模拟卷,铅笔的断茬在掌心刻出细密的血痕,黑暗中,她听见搜救队在喊"有没有人活着",便用石块在水泥板上刻下歪歪扭扭的"我们在这里",当救援灯光刺破黑暗时,女孩指甲缝里的血痕,和试卷上潦草的函数图像,成了那片废墟里最倔强的生命注脚,后来她才知道,那个刻字的动作,竟成了整个北川中学最动人的求救信号。
十年后,在异地复建的北川中学,崭新的教学楼前立着一块纪念碑,碑文是当年幸存学生写的一句话:"课本可以重写,但成长不能重来。"格桑的班主任李老师,那位在地震中用身体护住学生的语文老师,如今办公桌玻璃板下还压着一张泛黄的报纸,头版标题是《北川少年:用知识重生》,报纸边角有处烧焦的痕迹,那是当年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,李老师总说:"伤疤会提醒我们,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。"
今年的高考作文题是《裂缝中的光》,格桑写下第一个字时,忽然想起李老师说过的话:"文字就像羌绣的针脚,要把伤痛绣成图案。"她讲起学校后山的羌寨,老绣娘们总会在破损的织物上绣上太阳,说"裂痕是阳光进来的地方",去年暑假,她跟着非遗传承人学刺绣,针尖扎破手指时,血珠滴在绣布上,竟像极了山茶花的花瓣,传承人阿妈握着她的手说:"孩子,我们羌族的智慧,就是把苦难变成花纹。"
考场里的空气有些闷热,格桑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像极了当年地震后,同学们在帐篷里借着煤油灯读书的声响,那时没有完整的课本,老师就用粉笔在黑板上抄写课文,学生们站在泥地里记笔记,冻红的耳朵上还挂着从废墟里刨出的耳机,有个叫张伟的男生,为了保护同学,右腿被截肢,如今拄着假肢坐在考场里,笔杆上的防滑胶布缠了又缠,胶布下面露出他妈妈当年绣的羌纹图案。
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,格桑忽然看见窗外飞过一群斑鸠,她想起爷爷说过,羌族人视斑鸠为信使,会带来远方的消息,去年冬天,学校组织他们到地震遗址纪念馆参观,在"遇难者名单墙"前,张伟突然说:"他们一定希望我们好好活着。"那一刻,阳光透过纪念馆的玻璃穹顶,在墙上投下十字形的光斑,像极了古老羌族崇拜的"释比"法杖,旁边有个小女孩在留言簿上画了幅画:两只手捧着太阳,太阳里有个小小的笑脸。
走出考场,格桑看见穿着民族服装的父母站在校门口,母亲怀里抱着她羌绣的"平安福"荷包,荷包上用五彩丝线绣着"高考加油"四个字,针脚细密得像时光的年轮,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,里面是当年从废墟里刨出的半块橡皮,那上面还留着地震时留下的裂痕,父亲总说:"这裂痕是老天给我们的记号,提醒我们要活得更有劲头。"
夕阳西下,新北川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,格桑知道,这场考试不仅是知识的检验,更是一场记忆与重生的仪式,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,她和同学们一起把试卷折成纸飞机,投向湛蓝的天空,那些承载着十年汗水的纸飞机,在风中盘旋着,飞向远处的群山,像一群振翅的白鸽,其中一架纸飞机上,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:"我们从未离开。"
北川的夜空格外明亮,银河像一条碎钻镶嵌的哈达,横跨在羌寨的山巅,格桑坐在宿舍的窗前,翻开日记本,写下今天的感悟:"真正的坚强,不是没有眼泪,而是含着眼泪依然奔跑,就像我们脚下的土地,虽然布满裂痕,却始终孕育着希望。"窗外的梧桐沙沙作响,仿佛在应和着远处传来的羌笛声,那旋律里,既有岁月的沧桑,更有青春的飞扬,明天,太阳还会照常升起,而他们,将带着这片土地的记忆,走向更远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