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完毕,高考完毕的祝福语
《考卷之外》
六月的风裹挟着初夏特有的温热,漫过教学楼的爬山虎,将最后一道数学答题卡的边角轻轻卷起,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如利刃般刺破沉闷的空气时,林晚握着笔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草稿纸上留下一片被汗水晕开的模糊印记,她望着前排男生猛地站起时带起的粉尘在光柱中浮沉,恍惚间,三年前第一次走进这间教室的场景清晰浮现——窗外那株玉兰花正开得热烈,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。
课桌上的刻痕依然清晰,那是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,她用圆珠笔尖一笔一划刻下的倒计时,此刻这些曾经承载着焦虑的数字,都失去了意义,她凝视着窗台上那盆被数学老师戏称为"生命奇迹"的绿萝,嫩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像极了此刻她悬而未落的心,既期待又忐忑。
走出考场时,父亲正站在香樟树下斑驳的光影里,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保温桶,看见她便快步迎上来,却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,局促地搓着粗糙的手掌。"考得怎么样?"他问,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,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,林晚接过保温桶,温热的鸡汤透过塑料桶壁熨帖着掌心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,她想起每次模拟考后,父亲都会用同样的方式出现在校门口,从不说"加油",也从不追问成绩,只是默默递上温热的食物,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全部的关爱。
回家的公交车上,她看见街边的梧桐叶在夕阳下泛着金边,像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,三年来,她每天坐同一趟公交车,靠在同一个位置,看着窗外固定的风景从春的萌发到秋的萧瑟,现在她忽然发现,那棵老槐树的树洞里,不知何时住进了一窝斑鸠,此刻正发出"咕咕"的叫声,像是在为某个重要的节日而欢唱,又像是在庆祝她终于摆脱了题海的束缚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,是闺蜜发来的消息:"解放啦!晚上去吃火锅庆祝一下?"林晚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,忽然想起百日誓师那天,她们在操场中央埋下的时间胶囊,当时每个人都写了一张给未来的纸条,约定高考结束后一起打开,现在她摸了摸书包里那张被体温捂热的纸条,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:"愿我们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大人,眼里有光,心中有爱。"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,想起了闺蜜在纸条另一面偷偷画的小猪佩奇,那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。
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,像打翻了的调色盘,绚烂而温柔,林晚坐在阳台上看云,母亲端来切好的西瓜,红色的瓜瓤在白瓷盘里像盛开的莲花,黑色的籽像散落的星辰。"紧张了三年,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。"母亲说,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,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,林晚咬了一口西瓜,甜汁顺着嘴角流下,她想起小时候,每次考试前,母亲都会给她准备这样的西瓜,说"吃了甜的,考试就会顺利",那时的她总是信以为真,仿佛甜蜜真的能转化为好运。
夜幕降临时,林晚打开抽屉,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本错题本,像十二本厚重的日记,她翻开第一本,扉页上是稚嫩却坚定的笔迹:"我要上重点高中!"字迹用力到几乎划破纸页,最后一本的页边角已经磨破,写着:"尽人事,听天命。"字迹却比从前多了几分从容,她忽然明白,这三年就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,而她一直在和自己较劲,却忘了沿途的风景——那些清晨的阳光,傍晚的晚霞,和同学们一起奋斗的夜晚,甚至是那些哭泣和欢笑的时刻,都是青春最真实的模样。
手机再次响起,这次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:"无论结果如何,你们都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。"林晚想起那个总穿灰色西装的男人,在最后一堂课上,摘下了戴了三年的眼镜,揉着通红的眼睛说:"你们长大了。"那一刻,她看见他眼中的不舍与欣慰,像极了父亲送她上大学时的眼神,此刻她终于懂得,所谓成长,不是考了多少分,而是学会了在压力下保持微笑,在迷茫中寻找方向,在跌倒后依然相信明天。
凌晨两点,林晚躺在床上,却毫无睡意,她听见客厅里传来父亲轻微的鼾声,母亲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声响,这些曾经让她烦躁的声音,此刻却像安眠曲般温柔,她想起考场外等待的家长们,他们或坐或立,眼神中充满了期待;想起监考老师转身时眼角的细纹,那是常年操劳的痕迹;想起保洁阿姨在走廊里拖地时哼的小调,那是平凡生活中的诗意,忽然明白,高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,它牵动着整个家庭的神经,凝聚着无数人的关爱与期望。
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,将那张未写完的作文纸照得发亮,林晚拿起笔,在空白处写下:"青春这场盛大的考试,从来不止一张考卷能定义。"她想起三年前在日记本上写的话:"我要去远方,看看世界有多大。"而现在她终于懂得,远方不在录取通知书上,不在某个遥远的城市,而在每一个为梦想奋斗的清晨,在每一次跌倒后又爬起的勇气里,在那些看似平凡却闪闪发光的日子里。
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,林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,飞过了那座压了她三年的五指山,山下是等待她的无数种可能,有的像彩虹般绚烂,有的像溪水般宁静,有的像星辰般璀璨,而她知道,无论飞向哪里,这段为梦想全力以赴的时光,都将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勋章,提醒她曾经那样努力地活过,爱过,奋斗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