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音乐班,音乐高考班是什么专业
《琴键上的独木桥》
暮色四合,琴房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,十六架钢琴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默伫立,黑白琴键反射着窗外最后一缕残阳,宛如一片凝固的、金色的浪涛,林薇的指尖正流淌着《月光奏鸣曲》的第三乐章,旋律如水般静谧而深邃,突然,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声,由远及近,像一枚精准的针尖,瞬间刺破了琴房内凝滞的水面。
“省联考的初试名单出来了。”班主任的声音打破了宁静,她将一张薄薄的打印纸轻轻拍在林薇的谱架上,油墨的微涩气息混合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,一同钻入林薇的鼻腔,她的目光在纸面上缓缓逡巡,从第一个名字滑向第十五个,稳稳地停在了那个熟悉的位置——林薇,钢琴专业,全省第七,这个数字,像一枚滚烫的勋章,烙印在她的心间;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瞬间勒紧了她那颗悬了许久的心。
三年前,林薇还是文化班里一个成绩中游的普通学生,直到某个午后,她被音乐教室里传出的琴声吸引,驻足聆听完了整整一节钢琴课,放学后,她攥紧了衣角,怯生生地站在老师面前,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牛仔裤的侧缝里,轻声说:“老师,我想学琴,但我觉得……是不是太晚了?”老师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轻轻翻开她的手心,凝视着那几根因常年握笔而指节分明的手指,温和地说道:“知道郎朗吗?他开始练琴时,手指比你还僵硬,重要的是开始,和坚持。”
从那天起,琴房的门,成了她的第二个家,清晨六点,当整座城市还在沉睡,她的指尖已在冰冷的琴键上跳跃,唤醒沉寂的空气;深夜十一点,当教学楼只剩下零星灯火,唯有她的琴房依旧明亮,她揉着酸痛的手腕,看着乐谱上密密麻麻的音符在疲惫中渐渐模糊成一片墨色,有一次,她因一个错音被老师罚反复练习三十遍,直到泪水不争气地滴落在琴键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,她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,忽然彻悟:原来所谓的天赋,不过是将别人品茗、闲聊的时光,一寸寸地,都倾注在了这方寸琴键之上。
联考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锐减,琴房里的空气也愈发凝滞,李阳是班里的“明日之星”,手型优雅如天鹅,乐感更是得天独厚,却在临考前突然遭遇失声的瓶颈,一天深夜,林薇撞见他在琴房最昏暗的角落,用铅笔在乐谱的空白处写下一行诗:“琴键是通往星空的梯子,可我的手指,为何总够不到那颗最亮的星?”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考级失败时的场景,她躲在学校卫生间的隔间里哭到浑身发抖,是保洁阿姨递来的一张带着淡淡茉莉花香味的纸巾,温暖了她的狼狈。
考前一周,最后一次模拟考,林薇的琴盖刚掀起,隔壁琴房便传来一声刺耳的杂音——是王雅茹,那个总将肖邦的夜曲弹得轻浮如流行歌的女孩,正将揉成一团的乐谱狠狠砸在地上。“我受够了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绝望,“每天除了练琴还是练琴,我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琴房里死一般的寂静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,林薇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磨出的厚茧,心中百感交集,她想起了妈妈送她来学琴时,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里映出的期许:“喜欢一件事不难,难的是,在喜欢里坚持到底。”
考试那天,考场外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,像是在低声吟唱,林薇坐在琴凳上,深呼吸一口,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松香与木质气息,当她的指尖轻触琴键的瞬间,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如潮水般退去,她想起了第一次完整弹下《致爱丽丝》时的雀跃,想起了与同学在琴房里偷偷分享巧克力的甜蜜,想起了老师在她乐谱扉页上写下那句“音乐是灵魂的语言”,最后一个音符如羽毛般轻盈落下,余音袅袅,她下意识地抬起眼,看见评委席上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正悄悄摘下眼镜,用手帕擦拭着眼角。
放榜那天,人潮涌动,林薇的目光从第一名缓缓扫到末尾,却始终没有寻觅到自己的名字,她正欲转身离开,身后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,她回头望去,自己的名字,赫然出现在“备录取”那一栏,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洒下斑驳的光影,温柔地笼罩着她,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,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钢琴挂件,那是三年前老师送给她的礼物,背面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:“所有的坚持,都值得被时光温柔以待。”
回家的路上,她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绕道去了那家常去的琴行,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,为那架立式钢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,仿佛撒了一把碎金,她轻轻打开琴盖,指尖落下,流淌出的不再是那些反复练习的练习曲,而是一首即兴的旋律,那旋律里有她挥洒的汗水,有她隐忍的泪水,有青春的迷茫与挣扎,更有对未来的笃定与向往,琴声飘出窗外,与远处城市的车流声、风声交织在一起,谱成了一首独属于她的,青春的、最华美的乐章。